“日不落帝国”钢铁业夕阳笼罩
3月30日,印度塔塔钢铁公司(Tata Steel)董事会发布声明,由于公司对过去一年英国业务不断恶化感到担忧,考虑从塔塔英国钢铁公司部分或全部撤资。
事实上,塔塔英国钢铁公司不是第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上。去年10月18日,塔塔钢铁宣布计划将位于英国的长材生产中心斯肯索普厂和苏格兰拉纳克工厂裁员1200人。
该消息引发广泛关注,包括英国首相卡梅伦在内的英国政府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有业内人士甚至发出警告称,英国钢铁业可能会因此陷入崩溃。
然而,这一警告并非危言耸听,纵观英国钢铁业发展历程,塔塔英国钢铁公司甚至是英国的钢铁工业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一日之寒”。曾因工业革命率先崛起的“日不落帝国”,如今面临本国钢铁工业的黯然衰退、夕阳笼罩。在这背后,既有全球钢铁行业整体低迷的因素,更是英国经济结构调整的必然结果。
塔塔英国钢铁公司的困局
塔塔钢铁剥离英国资产之所以能引起英国政府高层震动,与其在英国钢铁行业占据的绝对地位有关。自2007年收购了英国柯以斯集团之后,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就一直是英国最大的钢铁生产商。
3月30日,英国议会下院发布的研究报告《英国钢铁产业:统计与政策》显示,2014年英国境内钢铁产业总产值为22亿英镑,相当于英国国内生产总值的0.1%和制造业产出总额的1%,炼钢产业雇佣人数为2.4万人。而塔塔钢铁在英炼钢企业雇佣人数为1.5万人,占比高达62.5%。与此同时,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对于英国地方政府而言意义更大,其在南威尔士地区的钢铁厂系威尔士地区最大的企业,为威尔士经济贡献了约3%的GDP。
除斯肯索普厂外,由于钢厂的持续亏损,在最近一年时间,塔塔钢铁已连续裁减了其在英国多处钢厂的员工。2015年,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已经发布了总计1920人的裁员方案。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此前报道,仅塔塔英国钢铁公司下属的塔尔博特港钢厂每天的亏损额就达到100万英镑。今年初,塔塔钢铁宣布了在其英国工厂裁员1050人的计划。实际上,过去几年,塔塔钢铁在英国已经裁员约1万人。
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已连续8年处于亏损状态。目前,塔塔钢铁已把英国钢铁厂的资产减计了20亿美元。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塔塔钢铁首席财务官查特吉(Koushik Chatterjee)表示,塔塔钢铁已将英国业务的价值减计到了几乎为零。
从塔塔钢铁的盈利来看,2015年以来,塔塔钢铁的营业利润也遭遇了大幅下降。塔塔钢铁意欲剥离欧洲业务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欧洲业务部门成为其亏损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塔塔钢铁发布的财务报告来看,截至2015年12月31日的第三财季,其营业收入环比小幅下滑4.3%至2803.9亿卢比,同比减少16.6%;息税、折旧及摊销前利润(EBITDA)降至84.1亿卢比,环比和同比分别骤降82.1%和72.8%;税前利润由第二财季的盈利178.5亿卢比转为亏损193.7亿卢比,税后利润也由第二财季的盈利152.9亿卢比转为亏损212.7亿卢比。其中,塔塔钢铁欧洲业务亏损更加严重,第三财季,其欧洲部门EBITDA由亏损23.8亿卢比扩大至亏损67.5亿卢比;息税前利润(EBIT)由亏损94.8亿卢比扩大至亏损111.4亿卢比。
国际评级机构穆迪(Moody’s)也因此将塔塔钢铁信用评级由“Ba1”下调至“Ba3”,同时,将塔塔英国钢铁公司信用评级由“B2/B2-PD”下调至“B3/B3-PD”,评级展望均由“积极”下调至“负面”。
就在4月1日,惠誉评级(Fitch Ratings)发布报告,将塔塔钢铁的信用评级下调了一个等级,从“BB+”调降至“BB”,称其债务正在上升,而公司在所有地区的盈利能力都有所下降。惠誉评级还表示,如果塔塔钢铁为关闭旗下任何亏损的英国业务而积累更多债务,那么该机构还可能进一步下调其评级。
英国钢铁业早已陷入全面危机
与此前一边倒地批评中国钢材出口不同,《中国冶金报》记者发现,此次塔塔钢铁出售英国钢铁业务更多地引发了英国国内媒体以及民众对英国钢铁行业整体发展思路的反思。
英国《卫报》在4月6日发表了一篇名为《塔塔钢铁危机引发冷静和长远的思考》的文章(“Tata steel crisis calls for cool heads and long-term thinking”)。该文章援引阿斯顿商学院大卫·贝利和伯明翰城市大学保罗·福勒斯特的建议,要想帮助英国钢铁行业解决目前面临的总体问题,需要从5个方面着手,分别是能源成本、欧盟碳排放法规、采购、商业利率和进口。
作为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英国工业曾经傲视群雄,但随着科技进步、其他行业崛起及环球局势变化,近年来,英国钢铁业日渐萎缩,规模从1971年的32万从业人员和年产量2900万吨,降至2015年的只有约3万人和约1200万吨产量,仅占全球钢铁供应量的0.7%。在这期间,全球粗钢产量却大幅增长。英国经济转向服务业。
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称,英国钢铁业衰落非一朝一夕,除了当前全球钢铁供应过剩、价格下滑之外,英国钢铁业长年管理不善及缺乏投资,也是导致此次危机的原因。英国政府致力推动绿色能源发展,包括实施高于欧盟要求的碳排放税,并强制企业购买源自太阳能或风力发电的电力,用电量大的工厂首当其冲。
英国《卫报》、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英国工厂2015年的能源价格要比2010年贵一半,相比美国更要贵一倍,高昂的能源成本自然使得英国钢铁厂成为出售首选。虽然政府对钢铁公司采取补贴政策,但是英国钢铁行业表示,这些补贴不仅是杯水车薪,而且总是常常未按期发放。这些都导致英国钢企要比国外竞争对手付出更高的生产成本。
此外,英国钢铁产业背负历史成本和转型成本也相对其他国家较高。钢铁产业是英国传统工会力量最为强大的产业部门,因此,其在养老金和产业转型方面背负沉重的历史负担。数据显示,塔塔英国钢铁公司职工的养老基金总量已经高达15亿英镑,未来两年内在养老金领域的投入有可能高达1.25亿英镑;由于各方阻滞,产业转型长期停滞不前,未来要转型生产高技术含量钢铁产品,需要高达20亿英镑的技术改造资金。
在过去一年中,倒闭潮席卷了英国钢铁业。先是泰国SSI钢铁公司旗下的英国雷德卡钢铁厂关停,裁员约2200人;英国卡帕罗钢铁公司破产,1700名钢铁工人失业。今年1月份,塔塔钢铁旗下拥有4000员工的塔尔伯特钢铁厂也宣布裁去1000多个职位。
或将引发欧洲钢铁业新一轮合并
从近期来看,塔塔钢铁的这一决定引发更多的是英国政府以及民众对可能涉及的工人安置问题的担心。《中国冶金报》记者在塔塔钢铁出售英国业务的相关新闻下面可以看到不少英国网友的留言,不少民众留言透露出对英国政府对钢铁行业发展思路的批评,多数民众还是更多地关注英国钢铁工人该何去何从。
除了塔塔英国钢铁公司的1.5万名员工外,英国公共政策研究所(IPPR)表示,危机还将波及钢铁分销、贸易以及废旧金属回收、金属制品生产等相关行业,这些与塔塔英国钢铁公司直接相关企业估计还将涉及约2.5万人。
卡梅伦在政府紧急会议之后表示,英国政府高度重视钢铁产业对于地区经济、职工家庭的重要性,正在积极与塔塔钢铁、工会组织以及潜在购买公司协商,将尝试国有化之外的所有方式,力保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员工不失业,并寻求英国钢铁产业未来可持续发展的新模式。而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莫过于给塔塔英国钢铁公司寻找买家。
据英国《独立报》(The Indenpendent)4月5日报道,英国商务大臣萨吉德·贾伟德(Sajid Javid)已经飞往印度孟买与塔塔钢铁集团主席赛尼斯·米斯特里(Cyrus Mistry)就这一问题进行紧急商讨。
业内人士认为,制约英国钢铁产业发展的核心因素并非英国政府能力所及。英国政府不仅对于全球范围的产能过剩和需求疲软无能为力,同时,也难以撼动欧盟相关限制法令。
据英国《卫报》4月3日报道,萨吉德·贾伟德称,政府计划在退休金债务及能源消费成本方面提供帮助,以吸引潜在买家挽救陷入危机中的塔塔英国钢铁公司。他表示,政府希望能找到买家来接手塔塔钢铁在英国的所有业务,其中包括托尔伯特港
